原标题:石家庄滞留学生开始回家
1月15日上午10点,正在石家庄大学读书的程雪(音译)登上了前往石家庄市赵县的公交车。开了不到一个小时,车停在一个停车场,——赵县长到了。
她回到了曾经觉得10天“遥不可及”的家。
1月6日,新冠肺炎爆发新一轮肺炎疫情后,石家庄实施新的防控措施。客运站停运,公路交通管制。乘客只有获得72小时核酸检测阴性证书才能乘坐或登机。这一天,正要返回赵县的程雪被困在石家庄。
当天之后,石家庄居民组建了几个微信群,长沙游客李是其中一个拥有者。她和她的小组朋友试图设计一张桌子。在“住宿原因”一栏中,他们可以看到“出差”、“旅行”、“准备考试”、“实习”、“探亲”、“治病”、“找对象”、“放寒假”、“看望住院母亲”等。一个从辽宁回山东的女生说,她在石家庄换车,时间比较长,出站后进不了站。
刚到,就滞留了
李可1月5日到石家庄,打算玩一天就走。这是她从以前的公司跳槽到新公司之前的一次小旅行。她喜欢博物馆。2020年5月她去石家庄出差的时候,河北博物馆因为上次疫情没有开放。她有点抱歉,决定在石家庄做第一站。
到达的那天早上,她被酒店前台叫醒,被告知暂时不能离开。很多订购1月6日石家庄站出发票的人,都是从铁路售票系统收到退票信息和票价的。“大学生滞留石家庄”一度成为社交网络的热门话题。
正在河北师范大学读大四,准备回河北承德的利奥也收到了消息。他不得不呆在他刚刚退休的公寓里,按天付费,继续租房。
过了几天,石头从外地回来的问题解决了。有公安部门的救助站,区县的接待站,还有志愿者车队。但是滞留在石家庄的人还在等着回家。
1月14日,河北省教育厅厅长韩爱丽在发布会上表示,全省高校放假后有2127名大学生滞留石家庄,“已要求高校第一时间与学生取得联系,实行“一对一”套餐”。
22岁的程(音译)是石家庄一所幼儿园的幼儿教师。元旦之前,来公园的孩子比较少,所以园里提前给实习老师放了假。
她是动漫爱好者,所以马上订了去南京的票,在火车上看漫展和“除夕夜”。“待了4天,想见的人都看到了,我还吃了小笼包和鸭血粉丝汤。”程雪回忆时笑了。南京的朋友让她多玩几天,她担心石家庄疫情,决定赶紧回家。
1月4日深夜,程雪和实习同学一起回到石家庄。幼儿园有宿舍,但是两个女生感觉出来太久了。如果有问题,不要影响幼儿园的孩子,让他们找酒店住。第二天,她去购物,买了一条漂亮的裙子,准备回家过年。“地铁上人不多。我觉得不对。我明天得快点。”
1月6日上午,程雪收拾好东西下楼。酒店门口的保安拦住她说:“把行李拿回去,暂时不能出这个门,等着核酸检测。”
大约在同一时间,李克从酒店工作人员口中听到,“城市已经关闭,你现在不能离开”。
利奥仍然住在一个月前租的酒店公寓里。他大四,河北师范大学已经放假了,但是因为实习没有回承德的家。1月5日请假,退房,买了回家的票,第二天订了去高铁站的网络车。6日,我到达高铁站,发现
此后,石家庄实施了严格的疫情防控措施。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持有通行证的车辆才能在城市中行驶。偶尔有外卖的骑车人过马路,路口有交警值班。一些允许出入的公共场所需要测量体温,出示72小时核酸检测阴性证明和河北卫生代码绿色代码,还需要登记信息。
当他第一次住在旅馆时,程雪并不担心。
“我立即做了核酸测试,并认为我可以在3天内出去。”她和室友买了方便面,可乐和一个大碗,“今天番茄味,明天鸡蘑菇味,第三天两种混合泡泡”。两个女生睡一张大床,一起收拾房间,用投影仪看电视剧。酒店有储藏室,可以自带矿泉水,洗发水,沐浴露。虽然你不能出去,但程雪觉得住宿条件还不错。
三天后,酒店告诉她,她必须再等一周。
1月8日,李柯接受了核酸检测,1月11日“阴性”结果终于出来了,但检测72个多小时后证明没有通过,所以她还是走不了。酒店门口挂着一条粗链子,取货时开了一条小缝。
李可吃了几天方便面后,全市外卖服务部分恢复。她从房间走到前台大概20米,乘电梯到一楼,再走10米到酒店大门——,这是她10天能到达的最远的地方。她一个人住,用网游打发时间。
“你不能一直玩游戏。”她一着急就刷微博和新闻,在微信群里看书发消息。每天她都会和群友讨论疫情发布会的最新情况,还会把公共平台发布的各种求助热线转到群里。偶尔她有急事,会和群里的人抱怨几句。之后她耐心的到处求助,继续给大家提建议,期待“明天,明天”,他们的困难就能解决。
李兆龙和同学实习的酒店“管吃管住”。宿舍10人一间,有宿管阿姨,每月一次专业考试,在他看来,“就像在学校里一样”。滞留的几个同学“实习”结束,但酒店继续以“假期工”的形式雇用他们,薪水比实习期还高。此外,“都是同龄人,能玩儿到一起”。滞留之初,大家还急着回家,四处打听怎么离开石家庄。过了几天,有人说,干脆不走了,一起过年吧。李兆龙的父母跑货运,春节也在内蒙古干活。他已经想好了,“不回承德了”。
李兆龙并不知道,在滞留者中,他们属于“幸运”的。
吴磊在一个“大学生滞留石家庄”微信群里,看到有人说,自己付不起酒店房费,就要流落街头了。
程雪和室友在一周内接受了两次核酸检测。滞留一周后,她们已经开始为钱包担忧。酒店并没有减免房费,她们的支出超过了预算。
李可辞掉上一份工作时拿到了5000元,住酒店10天后,已经花去了一半,心里越来越着急。
“我上班时每天挣200元,这里房费每天就要168元,还要叫外卖吃,我想换个便宜的地方住,又不让我去。”每天傍晚,酒店都会给她发来催收房费的信息。住久了,她认识了其他几个住客。楼上一个滞留的学生有一次告诉李可,自己有抑郁症,带的药就快吃完了。
“我运气好,一下子就打通了”
1月12日之后,外地赴石家庄者的进城、返乡问题基本解决,其中大多数是从外地返回的学生。石家庄站站前广场上,设立了各区县的接待点、志愿者车队集合点和公安、民政部门的帐篷。此外,石家庄在多家酒店设置了“滞留者救助站”,并在多个媒体平台发布了求助电话。
程雪注意到了那串数字。1月12日早8点,她拨出号码,“我运气好,一下子就打通了”。
对方问明情况,派人把她们接到了救助站。她记得那是一辆白色的、很像救护车的车辆,司机穿着防护服。路上,司机曾停下来,给路边一位拾荒老人送去食物,请他一起去救助站,但老人拒绝了。
李可则表示,自己打过几个政务热线,最后让她打求助电话;但那个求助电话,她从来没有打通过。1月13日,她的微信群里,有人发布截图,说自己打了617次,终于打通了。
“我理解,情况相似的人太多,大家都在找,那边处理不过来,但我真的快负担不起了。”她不想求助父母,而原定1月17日入职新公司,也错过了。
在那个设在酒店的救助站里,程雪和同学感到了轻松。她们终于可以不挤在一个房间,一日三餐也有志愿者送到门外。
同学告诉她,从三楼能听到楼下人说的话,“我们救助站接收的人太多了”。而程雪站在窗前,会看见运送滞留者的那辆车,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接连不断。有一个人,也有一家三口。
1月14日上午,程雪从新闻中得知,家在石家庄各区县的滞留者,满足一定条件的,可以返回了。她马上联系救助站,被告知“吃完午饭就出发”。
下午3点,程雪在石家庄站接受了第三次核酸检测。等到晚上11点,她收到“阴性”的检测结果,但几分钟后就被告知,要先送刚抵达石家庄的旅客返乡,“13日、14日的车票,加上72小时核酸阴性证明可以回家,但你的情况,我们没有接到上级指令,不能送”。
在深夜的石家庄火车站,程雪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又冷又累又怕。想回原来的救助站,打电话过去,发现已经住满了。她在微信群里诉说经历,有人建议她去公安部门值班岗问问,还给她提供了站前管委会工作人员的电话。
“他们都问了各自的‘领导’‘上级’,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那些叔叔很好心,一直在说孩子不容易。”程雪回忆,这些工作人员和赵县接待点不断沟通,最终的结果是,她可以乘坐次日早上第一班大巴回家。天气寒冷,一名警察让程雪到他们的帐篷里休息。有热水、电暖器和几把椅子。她坐着等到天亮。直到次日上午,乘上了回家的大巴。
待在实习的酒店,李兆龙和暂时不能回家的同学开始“囤年货”,“瓜子、花豆儿(花生)、雪碧、可乐,还有一副扑克牌”。酒店封闭管理,客流量极少,工作不重,但薪水照发。不久前,他帮酒店给各站点的疫情防控人员送过外卖,觉得“他们比我们辛苦多了”。
1月18日,河北省教育厅开通滞留大学生“24小时关爱服务电话”,承诺将给协调有关部门和学校为受困同学提供必要的帮助。
吴磊接到了学校的通知,校方承诺会“尽可能为大家解决问题提供方便”。解决方案之一是把走不了或不愿走的学生接到学校宿舍,但吴磊说,校园里已设有高风险区居民的“异地隔离点”,他和几个同学都不敢回去。
1月19日,河北省教育厅和财政厅联合发布《关于做好当前滞留学生临时救助工作的通知》,要求学校全面摸排,为每名滞留学生明确一名救助责任人。对于滞留在校外的学生,救助责任人要随时帮助其解决问题。各学校可对需要临时救助的滞留学生发放临时救助资金,保障其滞留期间的正常生活。
所有这些信息,李可都关注到了,但她依然感到无奈,“我又不是学生,我咋办”。带来的5000元快花完了,她在朋友圈发了条信息:“好想吃酸菜鱼,却要喝西北风了。”
多个石家庄滞留者微信群里,人们仍在讨论,城市什么时候解封,他们希望能根据人员滞留区域的“风险程度”和核酸检测证明,出台有针对性的、人性化的返乡策略。也是在这些群里,陆续有人发布消息——“到家”。
(应采访对象要求,程雪、李可、吴磊均为化名)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秦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