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1日，由全国各部门组成的科研诚信建设联席会议联合工作机制发布《有关论文涉嫌造假调查处理情况的通报》。调查结论是如何得出的，如何保证调查处理的公平公正，高级别审查专家组起到了什么作用？针对此次调查中发现的问题，相关部门会做哪些安排？带着这些疑问，记者于2月1日采访了科研诚信建设联席会议联合工作机制负责同志。
问：“科研诚信建设联席会议联合工作机制”是什么层次的机制？
答：科研诚信建设联席会议成立于2007年。它由科技部、教育部、中国科学院、工程院、中国自然科学基金、中国科学技术协会等21个部门和单位组成。负责研究科研诚信建设重大政策，指导科研诚信宣传教育，组织科研诚信重大案件联合调查。在科研诚信建设联席会议框架下，建立联合工作机制，对社会影响较大、跨部门的科研诚信案例进行调查。根据案件涉及的领域，参与联合工作机制的部门和单位每次都会有所不同。
2019年11月29日，网上报道称，裴钢院士、耿美玉研究员、李洪亮教授的相关论文涉嫌造假。同期，网络还报道称，曹雪涛院士的相关论文涉嫌造假和抄袭。此前，中国自然科学基金委曾接到举报，称饶毅教授的相关论文涉嫌造假。根据《关于进一步加强科研诚信建设的若干意见》 《科研诚信案件调查处理规则（试行）》的规定，从事科研活动的单位是科研诚信建设的第一责任主体，负责本单位科研诚信案件的调查处理。考虑到这些案件涉及多个部门，受到社会的高度关注，2019年12月9日，在建设科研诚信联席会议框架下，科技部、教育部、卫健委、中国科学院、工程院、中国自然科学基金联合成立了联合工作机制，开展调查处理。
问：大家都很关心调查结论。这个调查结论是怎么形成的？
答：科研诚信案例调查是一项科学性和专业性都很强的工作。为了保证结论的专业性和权威性，联合工作机制建立了三级调查评议机制，严格按照《科研诚信案件调查处理规则（试行）》规定的程序，从学术评议和行政调查两条线逐一对被质疑论文进行审核。调查鉴定的各个环节都注重专家的作用，相关的专业判断都是由专家做出的。
第一个层次是论文中标注的作者单位组织努力收集论文的原始实验记录等。在为相关人员核实了解情况时，本单位学术委员会将从学术层面对被质疑的论文逐一进行评议，提出学术意见。
第二级，责任部门根据联合工作机构确定的职责分工，组织专家对各单位的调查和学术意见进行评审，提出处理建议。
第三级由联合工作机制审查。联合工作机制成立的高级别审查专家组于2020年6月和8月前往相关单位进行实地核查，核实原始实验记录，对专业问题提出质疑，听取当事人陈述和申辩。评审专家组根据各部门的调查结果和实地核查，经过集体讨论，独立形成最终的学术判断。在调查的基础上提出处理建议
在确定评审专家组组长人选时，联合工作机制联系了包括海外归国专家在内的多位专家，但所有相关专家均婉拒。最后找到钟南山院士，请他主持专业考察。钟院士表示愿意承担这一责任。2020年5月，联合工作机制成立了以钟南山院士为首的评审专家组，9位评审专家均为生命科学和医学领域的院士。审查专家组为顺利完成这项调查任务提供了专业支持和保障。钟南山院士和评审专家的专业水平和精神值得尊敬。
问：调查结论是存在“图片误用”。什么是图片误用？误用图片和伪造图片有什么区别？
答：误显示和误显示是国际期刊生物医学论文勘误表陈述中常见的表达方式，是指错误选择、错误放置、错误显示等图片的误用。生物医学领域常见的误用图像类型，包括Western Blo
t，简称WB）图片、蛋白质电泳图片、流式细胞术（简称FACS）图片、显微镜图片（包括病理图片和细胞图片）等。图片误用与图片造假是有本质区别的，也完全不同于论文抄袭、剽窃、买卖等行为。判断是图片误用而非造假，核心标准是必须在论文发表前已经生成了有原始实验记录或数据支撑的正确图片且未被使用，具体来讲有三个方面：一是必须有支撑相应图片的原始实验记录或数据；二是图片如有裁剪、组合，应按照学术规范作出明确标记；三是误用的图片对论文的研究结论不能有实质性影响，该错误可以勘误。而图片造假，一般是指伪造、变造、篡改图片等学术不端行为。
问：距网络质疑已经过去一年多，才正式对外公布调查结论，为什么会这么久？
答：科研诚信案件调查关乎科研人员的声誉和学术生命，必须遵循科学规律，尊重事实、尊重证据、尊重专家的学术判断，必须严格依程序规范开展。联合工作机制本着对科研人员负责，对国家科技事业负责的态度，严格按照规定开展工作。
调查工作面临三方面困难：一是调查论文数量多、涉及单位多，多数论文发表时间年代久远，最早的一篇论文发表于1999年，时间跨度超过20年，查明事实的工作量非常大。相关论文涉及的数据量大，不同组别的图片相似度高，仔细比对甄别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二是由于早期科研档案管理问题，有的当事人又曾在不同单位和实验室开展研究，论文的原始实验记录等证据材料需要多方查找，获取不易。三是专业性强、要求高，必须依靠高水平的同行专家逐一进行严谨专业的学术判断，才能得出科学结论。此外，疫情期间很多专家奋战在抗疫一线，调查工作节奏相应做了调整。
这次对外公布调查处理情况，既是回应社会关切，也是一次警示教育。今后，及时公开科研诚信案件调查结果将成为常态。
当前，我国科技界科研作风学风整体健康向上，绝大多数科研人员能恪守学术道德，追求科学真理。尤其是在疫情期间，无数科技工作者奋战在抗疫一线和科研攻关一线，为抗击疫情作出了重要贡献，展现了科技报国、无私奉献的精神风貌。下一步，科技部将会同相关部门大力弘扬科学家精神，营造风清气正、追求卓越的良好科研生态。同时，对论文买卖、抄袭、剽窃、造假等学术不端行为坚决查处，持续保持“零容忍”的高压态势，绝不姑息。
◎科技日报记者
